［双鬼］思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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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快乐，想不到吧我突然更新。
伪科幻类题材，就……看看就好。
其实是很早写的文了，正好我最近看了《流浪地球》，还是决定恬不知耻来蹭一下小破球的热度把它放出来。
也不是什么很复杂的故事，看这篇文的时候可以听听林宥嘉的《思凡》，也很有意思。
就这样，感谢点进来的你，那就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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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策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我跟大家都挺想你的，你一个人还好吧？”
“我挺好的，不用担心。”
“好嘞，那有事需要帮忙的就联系我们啊！”
“会的。”
挂掉简短的视讯通话，吴羽策重新拿起笔伏案书写他今天的日记。这是他来到这个不知名小行星的第一百天，正好也是星际的新年。往年这个时候他都会被一干好友拉去聚会，这次却是孤零零一个人度过。
那些曾经令吴羽策感到疲劳和厌倦的社交活动如今却确实显出几分热闹来，毕竟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简单记录完今日工作内容和这个星球的取样数据。吴羽策刚来的时候这里还是荒芜一片，光秃秃的土地和稀疏的植被，空气也比不上空间站里净化过的那样使人愉悦，甚至气候和杂乱的四季都让吴羽策感到措手不及。就是这样一个条件说起来甚至有些苛刻的地方，他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一百天。一百天的时间不长不短，但已经足够吴羽策种植出了大片草地和几棵顽强活下去的树木。
虽然只是微小的改变，却也是前进的步伐。吴羽策坚持这么认为着。
本来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吴羽策绕到这个星球的另一端采取了土壤的样本，以此勘测这个星球是否能够种植可以供他食用的作物，前段时间已经算出了这个小行星自转和绕它的恒星公转的时间，一系列数据看起来怎么都和传闻中人类曾经的起源之地——地球——都十分相似。
眼看居住舱就在眼前，吴羽策不由自主加快了自己的脚步。然而就在这时，居住舱一旁的信号塔突然剧烈地闪烁着灯光，这是有另一架飞船在靠近的讯息。然而这个星球是吴羽策偶然间发现到的，位置相较星际联盟来说十分偏远，几乎没有人会到这里来，吴羽策离开空间站到这里来之前都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坐标。
那会是谁。
正在他心内警铃大作摆出防御姿态时，那架飞船突破大气层缓缓落下，熟悉的黑红色飞船外形顿时让吴羽策放松了下来。
“您好您好，我是星际快递瞬风，这里有个您的包裹麻烦签收一下。”
虽然来者并没有敌意，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快递派送员而已——这家快递公司号称宇宙间没有他们到不了的地方，这么一看确实名不虚传——但吴羽策还是一头雾水，自己从来没有买过东西啊！怎么会有自己的包裹！
不等吴羽策搞清楚状况，快递员跑上前将手里抱着的箱子塞到吴羽策手里，快速扫描了吴羽策的面部信息。
“好的，签收成功，祝您生活愉快！”
快递员来去匆匆，风过无痕，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留下吴羽策一头雾水，抱着怀里的箱子，摸不着头脑。
02.
星际的新年，李轩刚结束好友邀约的饭局，席间婉言谢绝了饭桌上所有向他递过来的酒杯。开玩笑，他的酒量可差劲的很，别说喝酒了，一点酒精饮料都沾不得。更别说他还是要开飞船的人，要是酒驾被星际警察抓着，那可就死定了。
他是个旅行者，居无定所，只有自己的飞船是唯一真正可以落脚的地方。虽说在外漂流的日子多少还是要辛苦一些，然而旅行的过程中他也认识了不少知交好友，偶尔寻到点什么稀奇的东西，就当做手信寄出去。
结束当天所有安排后，李轩决定先回自己的飞船上随便窝一晚。这个空间站算是星际联盟里比较大的一个，新年夜里当然是十分热闹，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这让孤身一人的李轩多少有了些慰藉。
刚躺下眼睛还没合上，通讯器的铃声便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李轩不得不放弃他窝好的最舒服的姿势，嘀嘀咕咕爬起来连接通话。真不知道是谁大晚上来扰人清梦，要拜年明早不行吗？
“喂，您好，听得到吗？”
是个陌生的声音，非常有礼貌地问着好，本来还懒懒散散地趴在床铺上的李轩不由自主地坐直了：“你好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嗯……您前几天是不是寄了个快递？”
“快递……”李轩眯着眼想了想，“啊，是有，怎么……”
“果然，您好像寄错地方了吧，寄到我这儿来了，您给个地址我寄回去？”
一听这话李轩顿时沉默了，前几天自己确实寄了些快递给熟悉的几个朋友，但那天太晚了自己又急着出发，匆匆忙忙填写的收件地址，这么一看果然是某个写错了地区坐标代码，送到人家那儿去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一些花种而已，不介意的话你就留下吧，不用寄还了，怪麻烦的。”
正如这个寄错的快递，虽说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送错了地方，但这个阴差阳错未必不是那些花种最好的结局呢。
李轩这么想道。
更何况，听通讯另一头的声音，感觉对方应该是个好人。
人对于未知的事情总是会加上自己的简单判断，直觉往往是说服自己的第一证据。李轩经常喜欢用直觉来加以判断，然后再用自己的耐心，慢慢等待这个直觉成真的那一刻。
“不过你应该不知道这个花怎么种吧，要不我们加line？好方便联系，我来教你怎么种。”李轩说完这句话之后停了会儿，又补充道，“放心，我不是坏人。”
03.
对于添加陌生人好友这件事，吴羽策几乎是想到没有多想就同意了，他确实好奇这所谓的花种能种出什么样的花来，毕竟现在他居住的这个小行星空空荡荡，能多几种植物当然是最好，既然寄件方都说他可以收下这个，那吴羽策自然也不会多推辞。看着屏幕上新跳出来的好友申请，吴羽策点下了“同意”这个按钮。
他不算十分擅长社交，好友申请通过之后对方就他们俩的ID先是连说了好几句“有缘”之类的话。
可不是吗，一个逢山鬼泣，一个鬼刻，都鬼里鬼气的。
逢山鬼泣：这个花不需要浇太多水，它挺耐旱的，不过也要和花肥配合好。对了等长出来你要记得给它修剪枝叶。这种花还比较容易生虫。
鬼刻：……我觉得，我住的地方应该没有虫吧。
这是大实话，除了此前在水里勘测到少许微生物之外，吴羽策并没有在这个星球上发现其他生命的踪迹。哪怕他再喜好清净，都觉得有些荒凉过头了。
逢山鬼泣：啊？哪个空间站环境做的这么好，还没有虫？
鬼刻：我不是住在空间站，怎么说，在一个刚开发出来的小行星上面。
逢山鬼泣：天哪，现在还有人类不住空间站的？？你真是我见过的头一个了！！
吴羽策看着屏幕上的感叹号，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和逢山鬼泣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能聊上几句，两个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吴羽策依旧兢兢业业做着小行星的开发工程，而通讯器那头的逢山鬼泣，吴羽策也时常听见他说“我要启程啦”、“我刚降落”、“刚刚到的星球怎么那么大的风暴”之类的话，吴羽策多多少少也推断出对方是个旅行者。对于在刚认识的时候逢山鬼泣感叹自己是极少数离开空间站生活的人类一事，吴羽策表示逢山鬼泣也是他见过的极少数没有定居之处的人类。
然而苍茫宇宙无边无际，不论是吴羽策自己，还是那个行踪莫测的逢山鬼泣，都只不过是其中的沧海一粟，繁星之一罢了。
一个束缚于大地，一个漂流于星河。
然而托另一位的福，吴羽策也算是在略显孤单的开荒生活中得了一些乐趣。偶尔听得逢山鬼泣传来宇宙不知哪个角落的见闻，还是很开心的。
吴羽策合上日记本，手边的小花盆里种着的正是之前逢山鬼泣寄过来的花种，这段时间以来他也是严格按照逢山鬼泣的叮嘱在照料它，然而心里却十分忐忑于它是否能存活下来。
最后他拎起水壶，盘算着今天到了该浇水的时候。却见那此前纹丝不动的土壤悄然裂开缝隙，一株不太显眼的幼苗钻了出来。
吴羽策放下手里的东西，揉了揉眼睛，他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刚才写日记时用笔划出的什么标记在他视网膜上留下的残影。
那个从宇宙未知处带来的花种，在此刻，在一个完全不属于它的陌生星球，焕发出专属于它的，独一无二的生机。
鬼刻：那个花种，真的长出来了。[图片]
04.
鬼刻大概是李轩认识的，最与众不同的一个朋友了。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面，认识的契机也十分戏剧化，甚至可以说这么多天以来李轩根本都没有知道任何一点关于对方更多的个人信息。
他叫什么，他长什么样，他住在哪里，他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去开垦一个荒芜的星球。
李轩很好奇，但他从来没有问过，两个人始终保持着不冷不热的交流，时不时能收到来自对方的照片——关于李轩之前错寄的那些花种。鬼刻很能干，那些花种不仅长了出来，而且长势颇好，隐约已经可以看到长出了花骨朵儿。
看样子，那个荒芜的小行星，也会被鬼刻那个人建设得很好吧。
鬼刻：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这是什么花。
逢山鬼泣：那个是玫瑰，算是有点年头的花种了，听说以前地球上很多，我也是淘旧货的时候发现的。
鬼刻：地球上的植物？以前地球上的植物不都取样保存在星际联盟里面了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一种的？
逢山鬼泣：我也是听说的，当年人类退出地球的时候虽然带走了大部分植物的样本，但实际上还有很多都在撤退之前就已经灭绝或者找不到踪迹了。
鬼刻：原来如此，那能被你找到真的很厉害……
逢山鬼泣：哈哈哈还好，宇宙很大的，有很多你想不到的东西。
鬼刻：这就是你到处旅行的原因吗？
看到这句话李轩停下了继续打字的动作，从他决定开始在星际漂流，一路上走走停停，就一直在思考自己这么做的真正原因，是想见识宇宙之外的何其广阔吗？是想见到更多的生命文明和惊奇事物吗？
自己究竟是旅行者，还是寻找着什么相似的影子呢……
李轩隐约感觉吴羽策和自己有些许相似，这种判断没有由来甚至说有点自大，但在这件事情上李轩依旧是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直觉”一论。
逢山鬼泣：我和你一样。
鬼刻：和我一样？
逢山鬼泣：在寻找地球。
这次轮到对面不说话了，李轩突然感到紧张，他不知道这话说出口是否是引起了对方的不悦。但是这些天来他们两个人在对这个曾经家园的话题上总是能够保持高度的一致性，就连鬼刻忙忙碌碌做的那些事情在李轩看来，怎么都像在凭一己之力“造”出一个和地球相差无二的行星。
那些执著执念仿佛穿过屏幕一般展现在李轩眼前，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相似的自己，又感觉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然而殊途同归，或许正是这一点相似在冥冥之中将他们俩的一切串联在了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轩始终没有收到来自鬼刻的一字半句。他叹了口气，将刚刚拍摄的来自某星球的星空发了过去，随后又启动了飞船，开始了他新的旅程。
就在消息发出去的同时，鬼刻的消息也跳了出来。
鬼刻：是的，我也在找家。
05.
逢山鬼泣失联的第十天。
吴羽策感到有些不安和焦虑，无论是简讯还是电话打过去都是一种“查无此人”的状态，他不明白究竟是那边单方面断了和这里的联络，还是出了什么事情，在什么星球上遇到了难以解决的棘手事件。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真的太脆弱了。吴羽策在日记里这么写道。
他总以为自己已经忍受了所谓的寂寞，毅然决然不顾一切劝阻离开家人朋友来到这里，可以一个人安安心心将自己的计划完成。地球早已成为了过往故事中模糊不可辨的影子，人类也逐渐适应了新的家园，再寻这个古老又遥远的行星仿佛已经变成了痴人梦话。如今却被一个认识不过短短几十天的人一语道破，同时又有了找到同伴的共鸣感。
吴羽策翻看着过往的通讯记录，长长短短的聊天，吴羽策雷打不动传过去的关于那盆花的成长记录照，还有逢山鬼泣回应给他的不同的星空。
也许是刹那流火，也许是恒星闪烁。
逢山鬼泣说，把我们联系在一起的，是那些寄错的花种，还有这无时无刻都伴随你我的同一片星空。
吴羽策不置可否。
正在他想着要不要再联上通讯器去试着联络逢山鬼泣的时候，对方的消息又是这么刚好地传送了过来。
逢山鬼泣：喂喂喂，hello？鬼刻同学，收到请回复。
鬼刻：在的在的。
逢山鬼泣：可算是联上通讯了，我前几天去了一个很偏远的星球，那里环境真的太差了，遍地都是风暴和磁暴，我根本就接不上星际通讯。
鬼刻：我说怎么那么多天都没有收到你的消息，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逢山鬼泣：哈哈哈，确实是九死一生啦。环境太恶劣了，也没有生命体存在，幸亏我命大，让你担心了。
吴羽策踌躇半晌，心内五味杂陈，一种复杂的情感逐渐蔓延开来。刚才逢山鬼泣说到九死一生的时候确实揪心了一瞬，他无法想象在这样一句云淡风轻的话之后那个人究竟遭受了怎样的苦楚。千言万语，吴羽策最终还是发出去了一句“平安就好”。
逢山鬼泣发了个笑脸的符号，紧接着传送来十张不同的星空。
十张，正好是他消失的十天，每一张照片都不相同，自风暴中而来，繁星璀璨，熠熠生辉。
吴羽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人漂浮于茫茫宇宙。
他转头去看一直放在自己手边的那盆花，花苞娇嫩饱满，似要绽开。吴羽策再次拍下它的照片，将要发送的那一刻逢山鬼泣又传来简讯。
逢山鬼泣：我想回地球看看。
06.
虽说离开地球多年，但那里也没有变成无法寻找的地方。太阳系的坐标大多数人都能知晓，却没有人出现过想要回去的念头。
那里变成了什么样，是否还适合人类生存，是否又有了其他生命……
李轩驾驶着飞船，看着目的地越来越近，心中疑问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忐忑。
在他上次说想回地球看看之后，鬼刻先是沉默，李轩几乎是盯着屏幕等着新消息的刷新，最后他等来的，是鬼刻发送给他的地球具体坐标。
鬼刻：这是我以前测量的，90%的精准度，希望能对你的旅行有帮助。
李轩一刻也不敢倦怠，收到坐标之后连忙动身启程前往太阳系。一路过来并没有什么跌宕波折，和李轩过往的所有旅行相比可以说得上是顺风顺水，然而却是感觉比过去的每一次行程都要紧张。
好像有一种感应和召唤，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要回到那个曾起源的地方去。
之前他在那个陌生的星球，在风暴中苦苦求生，好几次都以为自己要在这样一个宇宙角落中结束自己的一生，那几天李轩想到了很多，想到了曾经的生活，想到了见过的无数风景，想到了他寻而不得的地球，想到了鬼刻。
那个他从未谋面却又彼此契合的人。
他们来自同样的地方，又有着同样的目标，却走着不同的路。忙忙碌碌寻找和探求，无非就是想要找到自己的根源所在。
那么为什么干脆不回去看看呢。与其寻找幻影，与其制造替身，不如回到那个最初的地方。
宇宙何其辽阔，人又何其渺小，是尘埃，是水滴，是转瞬即逝，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一辈子都不会再做了。
所以李轩决定，他要回去，带着他的夙愿，也带着鬼刻的夙愿。
当那颗蔚蓝色星球出现在李轩眼前时，他几乎有了想哭的冲动。
逢山鬼泣：鬼刻！我到了！我到地球了！
李轩没有等对方的“正在输入”状态结束，马不停蹄地开启了视讯通话，接通的一瞬间他将镜头对准了眼前的景色——茫茫大海，渺茫夜空，远处传来的不知名生物的鸣叫声，振翅而过，月光柔柔地映射在它身上，透过羽翼，撒下美丽的光影。
这是不一样的。李轩去过各种各样的星球，有生命的，没有生命的，荒芜的，富有生机的……。
可是都和地球不一样。只有站在这片土地上，呼吸着这里并不算太好的空气，李轩才觉得，有归属感。
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星际联盟和空间站这样漂泊的生活，李轩曾差点以为自己生来就习惯了那种听着人工智能机械音的生活。
站在这片古老又荒芜的土地上，却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我还以为我没有家了。”鬼刻的声音透过屏幕传来，此刻的他和李轩一样默默注视着这个并不算美丽的星球，甚至话语中带着些许的哽咽。
“或许我们的相同之处，不仅是有同一片星空和那株花。”李轩低声回应道。
“我们还有同样的归处。”鬼刻自然而然接上，“逢山鬼泣，你……看一下我这边。”
李轩听到这话，将视线放回屏幕上，鬼刻那边传来的画面不是他自己，而是一朵花。李轩认得那朵花，是经由他的手，穿梭于星河之间，阴差阳错到对面那个人手上的。
此刻它已经完全的开放，大红色的花朵，娇艳欲滴。
这朵来自地球的花，终于，也获得了新生。
“我查了这种花的资料。”鬼刻的声音不疾不徐在李轩耳畔响起，他沉默着听着对方传来的字字句句，“你告诉我，它叫玫瑰。”
“但是在很多年以前，它在地球上象征着爱情。”
“花语是，我爱你。”
李轩屏住呼吸，海风轻柔拂过，好像吹走了他所有的思绪，只留下鬼刻的声音还在他耳畔回响。
他没有喝酒，却在此刻好像明白到几分醉意。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