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而顾

01.
那回是和烟雨比赛，他们主场。
比完了之后楚云秀说带我们去玩玩，我找了个借口说不去。确实是不太想去，那两天不太舒服。
楚云秀一挽吴羽策胳膊冲我笑，说：“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你们家羽策。”
我知道他们平时私下也有不错的交情，楚云秀还专门拉个讨论组叫人妖号分队，组里还有那个兴欣的牧师。
听她这么说我也只得摆摆手，说你们去吧去吧玩得开心点。

回到酒店之后我有点无所事事，盘腿坐在床上，怀里抱着电脑来回看这场比赛的录像，顺便看看其他人的评论。
刚刚进入工作状态，手机嗡的一声响了。 我伸手拿过来，划亮屏幕看到一条未读短信，是吴羽策的。
内容也很简单，就是一句——“我喜欢你”。  内容是很简单，但是这让我脑子里像炸了锅一样，手机甚至脱手砸在键盘上，敲出一堆乱码来。
我没想好要怎么回，或者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眼光和心情去看这条短信。
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还是吴羽策的。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装作并没有读这条短信的状态来接这通电话。
结果刚刚接通，还没等我开口“喂”一声，楚云秀的声音带着几分欢快就传了过来：“轩啊，刚刚吓到没啊？”
“云秀？”
“哈哈哈是我，刚刚的短信看了吗，有没有吓到？”
“你发的？”我这才回过神来。
“哎呦看样子真是吓到了，别怕别怕，我跟人小吴开玩笑呢，是吧小吴——？”说完我听到听筒那头遥遥传来吴羽策的声音，然后我就冷静下来了，甚至有一种莫名劫后余生的感觉。
“别闹了美女。”我一手扶着手机，另一只手慢慢把刚刚敲出来的乱码一行行删除，“记得早点回去啊。”
楚云秀应了两声就把电话挂了，我看着电脑屏幕，觉得自己心里好像冷静下来了，又好像没有，五味杂陈，翻江倒海。
后来他们具体是几点钟回来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我很晚都没有睡着，盘算着等天亮了在返程的飞机上睡，结果凌晨不知道几点的时候又是一个电话。 
“李轩，是不是没睡着。”还是楚云秀。
“美女，我没睡很正常，你不睡小心变老。”我随口开她玩笑。
“你别拿我打岔。”楚云秀笑了两声，“轩啊，知道那个短信是我在开玩笑的时候你是不是有点失望？”
我没说话，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电脑上的U盘在一跳一跳地闪着光。
“李轩，我认识你也很久了，有些事情我知道……”
“云秀。”我打断她，“有些话不说是为了给自己留点后路，你明白吗？”

…… 

“我明白。”电话那头也沉默了很久。
“没事就早点睡吧。”我笑。
“李轩。”楚云秀最后又叫了一遍我名字，“我只知道，后路留多了，你连往前走的勇气都没有。”

02.
那次从烟雨的客场回来之后一切又是照常，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有些事情既然我选择了往心里压，那楚云秀不管用吴羽策的手机发了多少条“我喜欢你”的短信，我也不会把那些话说出来。
虽然我喜欢冒险，但这不代表我会做一点把握都没有的事情。 

那天回来的飞机上我因为头一天晚上的通宵达旦而一直在打瞌睡，吴羽策正好坐在我旁边，我好几次都因为昏昏欲睡往他身上倒，也许是次数多了他也有点看不下去，扶了我一把说你要睡就靠着睡吧。
我嗯了一声也没管那么多，阖着眼就放任自己进入睡眠状态，迷迷糊糊间我好像听见吴羽策说了一声： “李轩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没听清，也不知道那会儿究竟是醒着还是在梦里，又应了一个模糊的单字音，最后是到了X市才被吴羽策叫醒。 

生活是要照常的，战队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我要对这场比赛进行复盘，要揪出问题来，要重新编排下一场比赛，没有空再去斤斤计较这一点点插曲。
之前我是怎么过来的，以后还是怎么过。
虽然我很诧异于楚云秀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藏起来的这一点小心思，但我也很感谢她替我保守了这个秘密。 

兜兜转转到了快春节的时候，联盟也适时停了一段时间的比赛，战队也放我们各自回家过年。
我家本来就是X市的，向来都是在战队里最后回去。几年下来也是习惯了，倒是时不时被李迅一伙人逮着叫劳模，我也只能摆摆手说你们把比赛打好我也不用倒腾这么多有的没的。
适时吴羽策拎着行李箱走过来，看到我也这么调侃：“我都觉得我这个副队长做得蛮轻松的。” 我一时语塞，只得干巴巴地回一句，等你回来了我多给你分配一些任务。
他笑了笑往门外走，摆摆手说过完年见。
我看着他的背影。
“过完年见。” 

这个时候的虚空是最安静的，闹腾的那几个都已经回家去了，我一个人在训练室反复看着这个赛季来虚空的比赛。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安静下来考虑一点所谓的大事，走到现在虚空的成绩不好不坏，每一年都说着要冠军，每一年都离那个目标差着一截不小的距离。
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紧紧箍在心头，窗外隐隐约约能听到烟花在空中炸开的声音，我低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放在桌上的手机传来振动的声音，进训练室我总是习惯性把声音关掉，我一看，嚯，怎么还是楚云秀。
“美女，给你拜个早年？”接通电话之后我第一句话这么说。
“轩哥儿新年好。”楚云秀那边有点吵，“回家了没有啊。”
“没呢，过两天回去，你这是在家了？”
“是哦。”我听见话筒那边一阵脚步声，然后是门合上的声音，看样子是回了自己房间，没那么吵了，“打个电话来问候一下你，和吴羽策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我找出耳机接上，继续摸索着在键盘上敲下年后战队的计划，“不就和原先一样？一个玩笑还能翻了天啊。”
“行了吧你。”楚云秀嗤笑一声，“你怎么这么闷骚啊，大男人的，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一刀，该说就说，我告诉你啊，又是一年了……”
“是是是，谢谢我楚大美女关心——”我赶紧掐断她的话头，“大过年的咱就不提这事儿了，你没被逼着找对象？”
“哎呦哪壶不开提哪壶，轩哥儿你这样就不好玩了。”楚云秀半真半假抱怨我两句，又听见她那头传来叫她名字的声音，“不说了不说了，我家里人叫我了。” 简单问候两句之后我又挂了电话，摘下耳机正准备把手机丢一边，又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我今天怎么这么忙。心内吐槽一句，结果一看来电，吴羽策。
唉……说曹操曹操就打电话来了。 

“还在战队？”
“是啊是啊，辛苦的劳模还在勤勤恳恳为战队服务啊。”
“刚刚打你电话占线了。”
“和云秀聊了两句。”
“哦……”
那边这样应了一声之后又没有动静了，我也是习惯这个人经常性的把天聊死，刚准备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就挂电话了，紧接着传来的一句让我又在心里一个惊呼。

“我在战队楼下，帮我开一下门。”

03.
“我在战队楼下，帮我开一下门。”

本来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吴羽策现在站在战队楼下，还在电话里叫我下去给他开门。
我真是无语凝噎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的心情，甚至在反思我做人是不是有点失败，怎么最近一个两个都能让我感到语塞。
也许是沉默的时间有点久，还没挂断的电话里又传来吴羽策的声音:“李轩你到底开不开门，你知道外面有多冷吗？”
知道知道。不管有多少无奈，我也只好先去给他把门打开，这个时候战队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连看门的大爷也回家过年去了，我也索性是拿了钥匙锁好大门，一心一意在楼上进行我的工作，我怎么会神通广大预料到前几天就拎着行李对我说“过年后”见的吴羽策这个时候又回来了。
计划外的事情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没有整理好恰当的心情来面对这个时候的他，也许是在心虚吧。
我告诉自己不能因为这样突如其来的事件乱了阵脚。 
“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在家里过年吗。”我帮他去后勤部拿了另一把备用的大门钥匙。
吴羽策一幅很无所谓的样子，随手把手里的行李往他房间里一扔，揣着口袋倚在门口看我:“家里没人，我想回战队过年，不行吗？”
“怎么会没人，爸妈都不在家？其他的家人呢？”
“李轩。”吴羽策的脸上浮现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回战队很打扰你哦？”
“没有。”他这话一说我才意识到刚刚自己问得有点多，既然他乐意留在战队过年我也没什么可以多嘴的，连吴羽策的家人都同意的事情我又操心什么呢？
我注意到他在看着我，这让我感到很不自在。
“刚刚话多了点，你别在意。”我补充了一句。
“我没在意。”吴羽策收回目光，站直了些，“你刚刚在干嘛。”
“写年后计划表啊。”
“哦……边和楚云秀聊天边写的？”
“哪有，她也是偶然才给我打个电话。”我摆摆手，感觉他问的这个问题有些不对味，“你不会也像李迅一样八卦些有的没的吧。”
吴羽策拍拍我的肩:“你不是早就该知道全队上下都以八卦你为乐吗。”
“滚蛋。”我拍掉他的手，心里突然有些无名火。他说得其实也没错，队里的人是挺爱开我玩笑的，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莫名有一种被看轻的感觉，显得我有多轻浮似的。
“别生气啊，你计划表写到哪儿了，我来帮你吧。” 吴羽策点到为止，轻描淡写扯开话题，我也没有继续深究，和他简单聊了聊我现在的工作进度，回到训练室又开始忙起来。 

有了一个人的帮忙我的工作进度快了许多，除了敲键盘的声音我们也会偶尔交谈两句，我和吴羽策大多数时间的相处模式都是这样的，公事公办，战队里的事情之外就是跟着集体活动。
所以就算我的心里埋着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在这种已经重复过无数次的两人独处下，依旧不会觉得不自在或者是尴尬。 转眼间工作到了尾声，我揉了揉有些僵硬的指节，习惯性地做了节手操，刚想问一旁的吴羽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李轩。”他先开口，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他，“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我心里又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堆砌起来的沉稳和安定又被打得粉碎。
原来那天在飞机上靠着他睡时听到的，不是在做梦啊。 他问我，有没有事情瞒着他。 

我低头，习惯性的叹了口气。 
吴羽策，你这是连我的后路都想堵死了啊。

04.
“李轩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 心尖上来回滚了无数念头，最终化为一句轻飘飘的没有，至少听起来是这样的。
我在努力维持我的冷静和淡定，甚至在心里回放我刚才那句话，声调听起来是不是同往常一样。
我会谨慎，但不至于如此过份，特殊人群特殊对待，今天给我的惊乱感已经够多了。
我听到训练室椅子的滚轮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偏过头看到他借力蹬着椅子就这么轻松滑到离我面前，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李轩，我再问你一遍。”吴羽策说，“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我动了动嘴唇，回答他: “没有。” 

结果他过年真的没有再要回去的迹象，反倒买了一大堆储备粮回来，看样子是要在战队里宅到底。
我偷偷给家里人打了电话，在一番狂轰滥炸之后也是同意了我过年不回家这个举动。
虽然我把这个事情告诉吴羽策的时候他好像并不惊讶，只是点点头说那我们俩就做个伴。
上次在训练室之后我感觉他对我的态度有一点微妙，主要是因为我心虚，毕竟我说了谎。
然而人生在世谁不得说谎呢？这不是我第一次没有对他说真话，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何况不说真话大概对我们两个都好。
吴羽策也不是会计较这种事情的人，我了解他，这么多年了，虽然不能说他想的什么我都知道，但至少他大概会怎么做，我还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我们俩就在日复一日的看资料写规划做日常训练，以及偶尔在网游里肆虐中度过。对话依旧寥寥无几，他本来就不多话。
留下来已经是我的私心使然了，或许是在为心里那一点不满足找的慰藉，所以现状就很好。
然而不能忽视的是那一点压抑，和对他说谎带来的愧疚。随着和吴羽策独处的时间越多，这两种情绪就越像汲取了养料一般肆意疯长。
我说着要控制自己，却无法截断我看向吴羽策的目光。 
我没有意识到，我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年三十晚上，吴羽策问我要不要吃火锅，就当年夜饭了。我说好啊，不过现在要订餐馆是不是有点来不及。
吴羽策笑了笑:“自己煮啊，火锅这种东西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吗？”
我一想也是，欣然同意，挽起袖子就跟他一起折腾。但是刚开始我们就发现最重要的东西——火锅底料我们没有买。 我立马拿上外套说你继续准备，我出门去找找有没有开着的店。
年三十夜里，街上的人还挺多的，不过看起来都挺匆忙，应该是要赶回去吃团圆饭。我长出一口气，看着那团白白的雾气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消失。
连日以来的压抑在今天有些没那么沉重的样子，或许是乘着节日的好氛围，让我的心情也好了些？
大抵如此吧。

在一家还在营业的便利店中成功找到火锅底料，拎着袋子一路小跑想要快点回俱乐部。
远处又隐隐约约传来烟火在空中炸开的声音，我停下脚步回头去看。
“砰——！” 又是一声，我看着漫天的火光，突然想给吴羽策打个电话，当然，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通了。
“李轩？”
“是我。”
“东西买到了吗？”
“买到了，还有店开着门呢，我马上就回俱乐部。”
“太好了。”我听见他在笑，还有碗筷交叠碰撞发出的声音，“早点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简单的一句话突然就击中了我。
我突然想立刻就回到俱乐部，因为吴羽策对我说早点回来，因为他在等我。 

“吴羽策。”
“嗯？”
“我喜欢你。” 

我有些颤抖着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另一只手死死摁住它，不断地安慰自己。
没关系，不要紧，这句话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因为在那四个字脱口之前，我就已经把电话挂了。

05.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说出来也没有关系，因为我已经把电话挂了，哪怕我现在说一千遍，一万遍，都不要紧，吴羽策是听不到的。
只是我有点计划失败，本来以为这句话说出来能让我有一点点解脱的感觉，事实却并不是这样，甚至是相反的。那种压抑的感觉又铺天盖地向我袭来，我站直身体深呼吸好几次，想缓解一下这种糟糕的情绪。
或许在旁的人看来我这样的行为太过于逃避现实，就算这么说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这种行为几乎是成为了我的本能。

我摆出很平常的模样提着买好的东西回了俱乐部，楼道里换了声控灯，我习惯性的是加重一些脚步声让它亮起来，只不过感觉它不是很灵敏，经常我这一层都走完了它还是没有亮起来。
一边想着年后要让后勤部来把楼道里的灯换掉，一边摸出了手机摁亮了手电筒。
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一阵脚步声，我楼上那层的灯亮了起来。
这栋楼现在除了我，就只有吴羽策了。
我抬头，果然是他，站在上面看着我，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样子。我举起手里的购物袋，示意东西已经买好了，可是他一点表示都没有，仿佛入定了一般，看着我。
我认真回忆了一下一开始在外面打的电话，反反复复回忆每一分钟每一秒的细节，我的语气没有问题，挂断的也很及时，我敢保证那句话一个字都没有传到他那边。
良久的沉默中，声控灯又灭了。

“李轩。”在黑暗中我听见他叫了我的名字，声音不大，只够我听得见，“你……”
“我真的没有事情瞒着你。”我好像知道他要问什么问题，吴羽策从来没有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除非他真的是完全不信任我这个答案。一边回答我一边向后挪动着步子，此时我有些庆幸楼道的声控灯并不灵敏，到现在都还没有亮起来，我可以正大光明地回避吴羽策的目光，“你相信我。”
“我不信你。”大概是默契，我向后挪步子的时候吴羽策也慢慢一阶一阶往下走，楼道里的位置也就这么点，我很快就靠到了身后的墙上，而他也走完了最后一阶台阶，声控灯终于亮了，我看着吴羽策就这么站在我的面前，“李轩，从我第一次问你这个问题开始，我就不信你的答案。”

绝境。

这是个形容我此刻处境的最好的词。
我真的没有后路了啊。这么想着，我下意识摸了摸我身后的墙壁，连转身就跑的机会都没有了诶。

“你为什么要逼我啊。”我有些无奈，想笑都笑不出来，“你就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瞒着你不就好了吗，留点余地给我……”
“我不留。”吴羽策回答得斩钉截铁，不容置喙的口气让我感觉无力，平素里能有一万种方式来应对突发情况的我在此刻是真的有些束手无策。

“李轩，我喜欢你。”

05.
“我喜欢你。”

又是这四个字，恍惚间我觉得这四个字近来在我耳边出现的频率有点高，尤其是从吴羽策的嘴里说出来，甚至他还特地说出了这句话的接收对象——我。
这更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卧槽……”说来好笑，等我反应过来居然是下意识的爆了句粗口，后背紧紧贴着墙妄图拉开和吴羽策的距离，“你是不是听楚云秀说什么了，我跟你讲她就是喜欢开这种玩笑……”
“李轩。”吴羽策的目光灼灼，和之前的冷静完全不一样，让我想到了他在赛场上的时候，也是这种气势，这种不容置疑的，向前的气势，“我没有开玩笑，我也没有听谁开玩笑，你听好，我喜欢你，你觉得我说几遍你能相信，我就说几遍。”
他的每一个字清晰无比地传进我的耳朵里我的心里，我开始反问自己，这究竟是不是我做的一个荒谬的白日梦。被我逃避了很久的事实就这么被赤裸裸的剖开，然后告诉我，不能再逃避了，你的后路也没有用了，现在不是你想不想往前走的问题，是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拽着你往前走了。
我无意义地哀嚎了一声，捂着脸靠墙慢慢蹲了下来，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我居然开始怯于面对吴羽策的目光。这个人太直接了，他从来都是这样，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为止，完全不像我，这么一对比我之前的畏首畏尾真的好怂啊……
“我喜欢你。”吴羽策也跟着蹲了下来，他的声音又一次无比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我喜欢你……”
“停！”我赶紧制止他，“吴羽策，停。”
“那你现在能把瞒着我的事情告诉我了吗。”
我抬起脸来看他，莫名想笑，此刻心里的那些压抑那些纠结终于消失了，我也终于能够面对这个事实了。
“吴羽策，这话说出来我就什么后路都没有了。”
“嗯。”
“我喜欢你，吴羽策，这就是我唯一瞒着你的事情。”
当我说完的一瞬间，他也笑了出来：“没有后路了，那就往我这里走吧。”

06.
“所以……你们俩大过年的特地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们两个搞一起了？”楚云秀挑眉看了我和吴羽策一眼。
她这话说得我有点不好意思，第二天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告诉她这事儿，结果我还没说什么呢，楚云秀就在那边儿大喊了一句“轩轩你是不是嫁不出去了被逼婚了要找我求救啊！”
我喉头一哽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虽然我猜这是现在她自己的真实处境……
当时吴羽策也在，他从我手里抽走电话出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回来就跟我说订好了去S市的机票。这个人未免也太行动派了吧？！
“有一件事情我一定要问。”我放下手里的杯子，“吴羽策明显是事先知道了我……呃……所以我怀疑你们俩一定有串通。”
我的余光瞄到吴羽策认认真真地盯着杯子里的咖啡看，这举动明显是有问题，看来我猜得没有错，我就说我藏得这么好，尤其是在这个当事人面前，而且我也不觉得吴羽策会比楚云秀还能看这种事情。
楚云秀听我这么一问也是没有什么顾忌，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撑着头靠在沙发的扶手上：“李轩你还记得那次发错的短信吗？”
“不是那个短信我还能被你揪出什么来吗？”
楚云秀毫不矜持地笑出了声，吴羽策也终于不再盯着杯子里面看了，轻咳两声露出一个难得一见的不好意思的表情出来：“那个短信其实就是我发的。”
“嗯？嗯嗯嗯？？？”一听这话我大脑有些当机，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楚云秀笑完迫不及待地告诉我，这是因为那天她和吴羽策聊天的时，楚云秀半是抱怨半是开玩笑地提到了家里一直催着她找对象的事情。

“现在能有几个男人理解女职业选手啊，大部分还是觉得女人打游戏不太正经吧，我还不如找个联盟里的呢。”
“嗯，楚队有目标吗？”
“目标嘛……说目标也没有……诶，好像轩轩就挺好的，也蛮聊得来……”
“不可以。”
“啊？”
“我说，李轩，不可以。”
“……”

“羽策当时的表情好吓人哟。”楚云秀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块手绢儿捂着脸装哭，吴羽策也是一脸尴尬的样子，而我，憋笑憋得好痛苦，“然后他就拿手机发短信给你了嘛，发完又求我帮他圆个场，唉，人啊，太冲动不好。”
我转头看看吴羽策，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结果发现他又开始盯着杯子进入神游的状态。

07.
后来楚云秀以碍着她高贵的单身生活为由，毫不留情地把我们俩赶出了她家，真是女人的脸说变就变。
S市的冬天真冷，明明这里是南方，居然给我一种比身在北方的X市还要冷得难受的感觉。
“现在要干嘛？”我缩了缩脖子，把半张脸埋在围巾里面，“回去吗？”
我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我的口袋里，摸索着握住了我的。
“不回去。”吴羽策没有看我，“我们在S市待两天，然后再往南去。”
“去干嘛？”我问他，握紧了他的手，虽然在口袋里显得有些拥挤。
“过冬。”
彼时已是深夜，街上行人寥寥，路灯把我和吴羽策肩并肩的影子拉得老长。我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End.

最后:
首先，老规矩，轩策轩无差。
本来只是想写个小段子，结果越来越长。
想要塑造一个因为没有安全感而压抑隐藏自己的轩哥的形象，但是在某些情况下他还是很情绪化的，比如看到烟火想给吴羽策打电话就这么做了。
而吴羽策则是一种男友力非常高的行动派，虽然好像有点不太摩羯……
第一次用第一人称来写，当然有很多不太好的地方，谢谢你能看到最后我这段废话。

OOC属于我，爱属于轩和策两人。